我写东西是为了我自己开心。

© 无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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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双关】汹涌

私设多。可能ooc。

弟弟视角。


学生时代描写可能不符合时代特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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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
14岁的关宏宇已经早早的学会了抽烟喝酒泡妹子。


仿佛是天性使然,他从小就不喜欢被人说成跟他哥是一样的,几岁大母亲买了相同的衣服给兄弟俩打扮成一样的,关宏宇就总是把自己的衣服蹭的一身脏,叫人一眼就能辩得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,母亲从来没能在别人面前成功的问一句“你猜猜哪个是老大?”


关宏宇不愿意做他哥的复制品。


小学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出门,一前一后融入人群走进校门,关宏宇拖拖拉拉走在后头,足足离关宏峰百米远。


他哥认真听话,他就桀骜不驯。


他哥要做期末考第一的学霸,他就空着卷子做那个带头捣乱的学渣。


明明是母亲扣着同一个铁盆剪出来的头发,他哥的刘海温顺的垂在额头前面,他的刘海糊了厚厚一层超市里十块钱一瓶的啫喱水,抓了起来,硬的扎手。


那时候他跟他哥顶着相同的两张脸在同一个学校,关宏宇一身烟味,穿着大了两个号的校服,领口大开,头发炸开,隐约可见脖子下边一道十厘米长的血痂;关宏峰的身上则是清淡的肥皂味,校服拉链拉到了衬衫领口,十足的好学生模样。


已经很少有人会认错他们俩了。


14的关宏宇翘了升旗仪式,在天台上看着一群人在操场上集合,傻不拉几的听着教导主任训话,他举手投足仿佛一个几十年的烟鬼,在空中吐出一个烟圈,嗤笑了一声。


老旧的音响设备里传出教导主任并不标准的普通话。


“下面请初三<1>班关宏峰同学发表新学期感言,大家鼓掌欢迎。”


关宏宇眯了眯眼睛,视线妄图穿过四五百米的距离聚焦在那个人脸上,然后他听见关宏峰开了口,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嗓音穿透了半公里的空气抵达关宏宇的耳畔,他哥因为不抽烟,声音比关宏宇要脆,却莫名沉了些,音响设备实在是老旧,以至于关宏宇没记得他哥说了些什么,只觉得他哥都放下了话筒很久,空气里还回荡着关宏峰的声音。


关宏宇碾灭了烟头,看着操场上的人群逐渐离开,他的眼睛却仿佛一把钩子,至始至终都没放过他哥。



2

关宏宇觉得他哥像个圣人。


像西方故事里那种被扒光了衣服钉在十字架上的圣人。



3

他们都到了青春期。


关宏宇闻到空气里的腥味,扯了扯嘴角,恶趣味的走向传来水声的厕所,看见他哥蹲在地上洗内裤。


关宏宇故意跺脚,他哥却也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,脸色不变,将内裤拧干挂在了阳台上。


关宏峰心如止水,像个修行多年的老和尚,对待欲望不躲不迎,不卑不亢。


背上书包还不忘嘱咐一句关宏宇今天有模拟考,记得去参加。


关宏宇的嘴角还僵着一个上扬的弧度,他本想向他哥传授点男女经验,结果没来得及开口,生生被关宏峰的平静刺激着点了一把邪火,这火烧化了关宏宇心里乱七八糟的玩意,只留下他哥转身离开的背影。


他哥是真不一样啊。关宏宇呢喃着。


门把手刚被他哥握过,关宏宇觉得他要是凑上去闻,估摸着还能闻到他哥手上的肥皂味。


关宏宇心里的火熊熊燃烧起来。



4

“宇哥,那啥模拟考结果下来了,我刚挤到放榜那去看了,你哥还是第一!”


关宏宇点了点头,倒是意料之中,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天台上,闭上了眼,黑色的T恤下面隐藏着鼓动的力量。


“那个……宇哥……”


关宏宇睁开眼,回过头,烟雾从嘴里吐出,延伸成一道,有个人影站在烟雾那头,缓缓走了过来。


他长着一张跟关宏宇一模一样的脸。


关宏峰板着一张脸,停在关宏宇身边,他的眉毛微微的皱在一起,看着他弟仿佛是个电影里的黑老大,坐在不知道从哪儿搬来的靠背椅上,周围站在一堆小弟。


关宏宇朝他抬了抬下巴,不愿意当面管他叫哥,故意深吸了一口烟,说话间从齿间漏出灰白的烟。


“你来干嘛?”


眼神里透露着十足的不耐烦,藏住了紧缩的瞳孔里映着的人影。


关宏峰皱了皱眉,纵使他亲弟喷了他一脸的二手烟,他也没躲,只说:“我有事找你谈。”


关宏宇一乐,夹在手指间的烟蒂一抖,落在了地上,他仰着头,舌尖一弹,炫技一般的吐出一串烟圈,朝他哥一歪头,十足的痞子样。


“说啊。”


那些烟圈逐渐上升,放大,随后消散开,只余下空气中经久不散的焦油和尼古丁味。


关宏峰看向关宏宇周围聚拢的人,见他们没有离开的意思,视线重新聚集在关宏宇的脸上,他在他弟百无聊赖的目光里沉了沉声,缓缓道:“你今天下了课早点回家,我给你补习。”


话音一落,明显周围的气氛都变了。


最明显的是关宏宇,他食指和拇指攥着那个烟屁股,烧完了最后一点尾巴,语气依旧懒散,却只有自己知道话里面夹着那截烟没完全熄灭的邪火。


“你说什么呢。”关宏宇毫不在意的语调扬起,瞥了他哥一眼,换了条腿翘着,淡淡道:“我可不稀罕你在意的东西。”


他话音一落,忍不住去看他哥的表情,撞见他哥皱的越紧的眉头,关宏宇心里莫名的舒服了些。


却没料到他哥下一句话如此直接。


“关宏宇,你模拟考全校八百人排名765,就这个成绩你考不上高中。”


关宏宇假装周围的人都不存在,咬紧了牙,冷哼道:“那又怎么样?”


关宏峰目光如水,看着他的眼神平静无波,道:“你知道家里的情况,公立学校学费低,还能申请减免学费,私立的太贵——”


“滚!”


关宏宇一声怒吼,生生打断了他哥的话。


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面面相觑,不知他这一声是对谁说的。


关宏宇抬起头,眼睛红的像头孤狼,狠狠的盯着关宏峰,咬牙切齿道:“那我他妈的就不读了。”


他顿了顿,舌头在口腔里打了个转,对身后的人说道:“你们先走。”


关宏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,神情冷漠,直到天台上只剩下他跟他弟,关宏峰才淡淡说道。


“你要是考不上,我去找份学徒工作,还是能供得起你上私立的。”


说完,关宏峰也转身就走。


几秒后,关宏宇在他身后一脚将椅子踹出了几米远,木头的碎块落在他身后。



5

关宏宇一早就知道,他斗不过他哥。


那时候还不流行先喜欢上的人是输家这种话,等流行起来关宏宇也不再有时间琢磨这点情情爱爱的事,很多年以后,他回望自己这大半辈子,觉得对他哥最好的比喻莫过于——关宏峰是关宏宇这个酿酒师一辈子费劲心力酿出的唯一一瓶酒,只此一瓶,整整珍藏几十年。



6

关宏宇最后还是考上了一所离家不远的公立高中,关宏峰顺利入读津港市重点,依旧是重点班。


关宏宇的学校里绝大多数都是中考成绩吊车尾的学生,家里稍微有点钱的都去读了私立,没钱的和实在一般的才勉强过来读这个学校。


关宏宇到校的第一天,就跟人打了一架。


原因没有别的,跟他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这个暑假印在津港市的报纸上,采访的来他家里好几波,一个暑假,关家就没缺过水果。


关母犯愁这些水果吃不了浪费,嘀咕的话里埋怨都带着骄傲。


关宏宇也理解这些个瞅着他就咬牙切齿摩拳擦掌的垃圾,可不么,要是他不生在关家,他也恨。


但是他关小爷可不是乐意吃哑巴亏的主儿,拳头都冲着他脑门来了,没有不还手的道理。


关宏宇这一架打响了拳头,立了威,收了几个狗腿子,天天宇哥前宇哥后,也树了敌,隔着老远就能嗅到对方的敌意。


这高中念的,似乎跟初中也没什么区别。


哦,唯一的区别是关宏宇换了个地方抽烟,他不爱去天台了,换成了操场旁边的器械室。


他带着几个不学无术的成天守着器械室里的运动器材,抽烟、吹牛、睡觉,不愁风吹雨打,也不愁没事挑,不愁没架打。


这学校管得松,不闹大了,老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于是关父关母倒是甚少接到学校的电话,这么一晃,小半年就过去了。


那个年头没有手机,关宏峰读重点学校重点班,本来就住校,算上老师周末补课,一个月也就回家两三次,呆不了二十四小时就又得往学校赶,说是上晚自习。


关宏宇看见他哥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,估摸着得有20斤,压得他哥步子都沉了,他想,是这好学生的负重太沉,压得他哥都没回头看他一眼。


后来关宏宇每逢周末就找个借口错开跟他哥面对面,他想他哥瞧不上他,他何必上赶着招人烦,于是关宏宇数一数有快四个月没跟他哥打照面了。


他们兄弟二人也只有假期才能多见几面了。


时间一晃,就到了高三,关宏宇的架越打越多,也从赤手空拳到了携带管制刀具。他哥倒是没变,还是年级前十,排考场永远都在最亮堂的那个教室的第一排。


没成想高三上学期结束,寒假一到,再见面的时候他哥两条腿变成了四条腿,拄着拐杖,想来刚才砰砰砰的是他哥一步步蹦上楼梯的声儿。


关父把关宏峰叫到饭厅,压低了声音,还是叫关宏宇听见他爸教育他哥做人要低调谦虚,不能骄傲自满。


他哥额头上还沁着薄薄的一层汗,也不辩解,只点头说一句我知道了,扭过头看见关宏宇站在门边,关宏峰还没开口,就听见关父道:“你傻站那干啥,扶着你哥啊混账玩意!”


关宏宇早该习惯了他爸他妈一口一个不孝子、混账的叫他,却偏偏这次忍不住了想顶回去,只是还没开口,看见他哥抿紧的嘴,就又咽回去了。


他就觉着他哥都能忍,他也该能忍的。


关宏宇架着他哥回了房间,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目光散着,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盯着他哥打了石膏的左腿。


也许是关宏宇实在不擅长隐藏情绪,他也没注意自己打进屋起一直都在喘着粗气。


他只看见他哥瞥了他一眼,少有的迟疑道:


“我大部分时间都可以自己走,就是下楼麻烦点,可能得让你帮忙,但你也不用担心,我没事不会总出去。”


关宏宇心里的邪火猛的被浇熄了,但蒸腾而上的热气仍有滚烫的余温,卡在喉咙口,胀的他又酸又疼,他意识到这是他哥近半年来跟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,他艰难的吞咽,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无形的灼了一下,极轻的开口:


“哥,是谁?”


关宏宇绝不相信他哥这么个稳重的人会自己把腿摔骨折了。


但是关宏峰看着他缓缓开口:“下雪路滑,我自己摔的。”


他依旧是那座山,我自岿然不动,冷眼旁观着关宏宇身上的火再次愈演愈烈。



7

关宏宇一直都知道他的感情藏不住,所以他躲着他哥,害怕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他哥就再也不会理他,他宁可保持着跟他哥的安全距离,也不敢去碰那条警戒线去试一个如果。


他不是胆小鬼,他是太在乎。



8

春节过后,关宏峰的腿还没好,关宏宇每周日晚上背着他哥去学校,每周六再去校门口接他哥回家。


津港的冬天冷的渗骨,但关宏宇觉得总比提心吊胆强。


他哥身边有个一米六的戴眼镜的男生,叫李涛,成天跟在关宏峰后头问题,一开始瞅见两张一模一样的脸,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。


关宏宇看他好玩,冷不防的开口问:“你天天跟在我哥后头,我哥那天咋摔的啊?是你撞的吧?”


“那哪能啊,我——”李涛刚开口,又猛的闭了嘴。


关宏宇侧目看见他哥冰冷的眼神,只是蹲了下来,让他哥趴在他背上,又淡淡的瞅了那男生一眼,迈着步子缓缓朝车站走过去。


第二天李涛自个儿呆在家里写作业呢,底下有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,他朝下看,就见那熟悉的脸上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戾气,朝他勾了勾手指头。



那场架被关宏宇身边的一个小子描述为可以载入校史的群殴,他们动了刀、动了钢管,一半人进了医院。


没有触及人命,但也仅此而已了。


人穷命贱,这四个字关宏宇看的透彻。


关宏宇染血的校服底下全是绷带,他筋疲力尽的回到家里,看见他哥坐在饭厅里写作业,他扯了扯嘴角,想给他哥笑一个,只扯的面部抽搐。


他哥给了他一巴掌。


关宏峰第一次打了他。


关宏宇的舌头顶了顶腮帮子,觉得他哥还真是个好学生,打架都像个娘们只会扇巴掌,心里却一股股的泛酸,好像身上的伤口都一个接着一个裂开了,汩汩的往外渗着血。


他歪着头斜眼看着他哥,活脱脱是个混不吝。


关宏峰骂不出更难听的话,只说:“你还回来做什么?”


关宏宇听着只觉得他哥拿着刀刮开了他身上最后一片完好的皮肤,他冷笑着扯了扯嘴角,心想,我回来看看你啊,我怕有人去你放学路上守着你……


但关宏宇张了张嘴,只说:“我以后就不回了。”


他这话也没错,因为后来他就去了武警学校。连着好几年都没回过家。


一开始是不想回,后来是不敢回。



9

关宏宇那时候年轻,觉得喜欢和自尊都是顶重要的事,还没学会示弱说句软话。


一直到后来,关父去世,关母病重,关宏宇才惊觉他哥已经不知不觉变了样。


不再是那块明眼人都看得出的璞玉,他变成了一块石头,捂不热,又冷又硬的让人心口疼。


关宏宇的不甘发酵成了悔恨,他身为儿子对父母的亏欠,他身为弟弟对兄长的愧疚,浓重的悔意让他自己都不敢再想。


那句喜欢再也见不得光。



10

关宏峰那时候已经成为了警界传说的人物,关宏宇从武警出来,开了家物流公司,他跟他哥生活在同一个城市,但两个人都忙于工作,越来越少见面,只有逢年过节才象征性的约着吃一顿团圆饭。


他哥像是一把利刃切开黑暗,正义凛然,活生生撕扯开那些暗处的蛛丝马迹,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。


他却游走在黑白两道,白天西装革履开轿车,晚上皮衣马丁靴骑机车,活的自在洒脱,什么都不在意。


年少时对他哥的喜欢在时间的流逝中变得不值一提。


不是不在乎了,只是说与不说意义不大。


他哥永远是他哥。


关宏宇穿了身黑色的运动服,叼着烟站在警局门口,抬手看了看表,已经是晚上10点了。


天上飘着蒙蒙细雨,他一根烟接着一根,直到脚边多了一小堆烟头,他才看见有个穿着大衣的人影从门口走了出来


关宏宇朝他哥扬了扬下巴,脚底下扫开了一地的烟头,说道:“来了啊。”


“嗯。”关宏峰点了点头,拉开车门上了车。


关宏宇从他眼中看出了浓重的疲惫,但过分贴心不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弟弟应该做的,他站在车门边,直到抽完了最后一点烟,脚底碾灭了烟头,这才上了车。


关宏宇对他哥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敏感,但他哥行走刑侦一线太多年,不知是他脸上的面具已经融入骨血,还是没什么事能让他动容,脸上的神色永远叫人难以窥测他的真实想法。


浓重的夜色下,雨刮一下下的扫着挡风玻璃,关宏宇忍不住借由各种机会用余光去看他哥,他挂档,他看后视镜,他把烟盒从裤兜里拿出来扔到车里。


关宏宇觉得他哥坐立难安,仿佛在受煎熬。


但他不知道关宏峰的这种不耐烦来源于什么,莫名的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时候,站在操场上,听着广播里通告批评的学生姓名。


他以为他不在乎,听见自己的名字时不在意的扯了扯嘴角,但心里还是有点难受。


但很快,关宏宇就发现他哥是真的不太对劲。


关宏宇一脚刹车停在了大唐宫的路边,着急的扭过头看他哥:“哥,你怎么了?!”


关宏峰艰难的喘息着,手伸向车顶的灯,关宏宇手快先一步推开了灯,关宏峰摇了摇头,涣散的瞳孔缓缓收紧,轻声道:“没事。”


他额头上的冷汗覆了一层,关宏宇握着他的胳膊没有松开,直到觉得关宏峰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缓,关宏宇才缓缓松了手。


关宏宇张了张嘴,嗓子有点哑:“怎么回事?”


他看见他哥的眼睛,才从剧烈的情绪起伏中解脱,像薄冰初融,似乎有层雾气,却仍然透凉。

他说:“先前一个任务落下的后遗症,一种逆向性的感光性休克,黑暗条件下就会这样,也叫黑暗恐惧症。”


关宏峰又摇了摇头:“不碍事。”


关宏宇张了张嘴,喉咙里却酸的不像话。


这怎么能不碍事?


那是他哥,他18岁以前知道他哥身上的每一件事,他知道他哥的所有小习惯和小动作,他一天中几乎无时无刻不把他哥放在心头滚一遍,后来他们都长大了,太多事让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,关宏宇想,这也挺好,他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也就能藏住了,不至于让他哥离他更远。


但现在,关宏宇觉得委屈,这种年少时幼稚的感受在这一瞬间汹涌而至,他猜想关宏峰是不是在每个夜晚都挣扎不休,分秒难捱,而他捧着一颗喜欢的心,却一无所知,几乎是活在另一个世界,就算他对他哥没有想法,他们也是兄弟啊,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,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。


这种情绪发酵起来愈演愈烈,却无从发泄。


关宏宇只能装作轻快的说:“你怎么之前没跟我说呢?”



11

关宏宇没有想过,他哥会给他扔下这么大一口锅。


杀害一家五口。


他想过逐步推进他和他哥之间的距离,他宁可如履薄冰的维系和他哥纯粹的兄弟情谊,也不想再自欺欺人的隔岸观火,但他没想到,他哥是直接将他也拉进了漩涡中心。


他一头雾水,找不清脉络,连自己都控制不了。


关宏峰推着他向前走,然而他猛然间发现,他的哥哥,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,最喜欢的人,竟然利用了他。



12

“你恨我吗?”


呆在监狱里的时候,无事可做的大把时间里,关宏宇都会想起关宏峰最后问他的这句话。


几乎是每一次,关宏宇都会觉得有些想笑。


他有时候觉得他哥是真的狠心,仗着他们是兄弟,就替他做了决定。


但关宏宇隐约又有些病态的洋洋得意,他想,如果不是自己,关宏峰也不会这么狠心。


他哥其实对自己最狠。



自由活动时关宏宇又收拾了几个打算阴他一招的家伙,据说以前也是他哥逮进来的,心怀怨恨,见“关宏峰”终于进来了,自然想给他点教训。


只是关宏宇一身本事,可不是他哥那个棒槌。


想到这儿,关宏宇扭了扭脖子,又想,不知道他哥在外面顶替他的身份查案子,能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。


关宏宇有点牙疼,心想早知道应该多教他几招的,起码关键时刻能保命。


关宏宇也不知道他哥现在住的地方供电稳不稳定,会不会晚上突然停电。


他觉得自己胸口有点闷疼。


起初他觉得只是心疼,但渐渐地,莫名的不安笼罩心头,关宏宇不知道双胞胎之间到底有没有心电感应,他只知道他非常迫切的需要确定他哥的安全。


分分秒秒都成了煎熬。


他躺在床上,几乎是在狱警叫到他的瞬间就从床上弹了起来。


然而探监窗口对面的人,是周舒桐,不是他哥。


关宏宇完全没有给周舒桐开口说她准备了一个晚上的说辞的机会,拿着话筒的一瞬间就问道:“他呢?”


周舒桐眼神闪烁,错开了跟他相对的视线,结结巴巴道:“他去Y市调查了,叫我过来看看你。”


关宏宇瞳孔缩紧了,咬着牙道:“别跟我扯谎,说实话,他出事了是不是?”


关宏宇的眼睛几乎在说话的一瞬间就红了,他死死的盯着周舒桐,等着她开口。


周舒桐却咬定:“他真的去Y市了。”


关宏宇抿了抿嘴,低着头对着话筒道:“我知道他出事了,你不用蒙我,逼急了,我总有办法的。”




周舒桐没想到,关老师的弟弟竟然真的有办法出来,即使这个代价是这样。


关宏宇故意挑了事,被打折了一条腿和两根肋骨,申请了保外就医。


他拄着拐杖,手腕上还挂着手铐,被两个警察压着走,却还是冲到周巡面前,狠狠给了他一拳。


他说:“你他妈就是这样照顾他的?!”


说完他就被警察反手压在了地上,胸口的剧烈疼痛让他情不自禁的发出嘶嘶的声音,他服了软,对压着他的两个警察说:“劳烦让我站起来,看一眼他,就一眼。”


周巡也朝那两个同僚点了点头,他用手背蹭了蹭嘴角,跟关宏宇一起看着icu里躺着的人,缓缓道:“是肺部中弹,已经两天了,人没醒,病危通知当天就下了,你不在,他也没别的亲人了,我签的。”


周巡长舒了一口气,哼笑了一声,凄然道:“你来看一眼也好。”


关宏宇只盯着里面病床上躺着的人,看着他哥身上插了无数的管子,脸上也罩着呼吸机,身旁的仪器上滑动着生命体征。


关宏宇视力非常好,他看着关宏峰的心电图,手掌扶在玻璃上,好像他自己的心脏也随着关宏峰的跳动。


他的后槽牙咬的紧紧的,才压住了喉咙里的酸,他在心里几乎绝望的喃喃道:哥,别让我恨你。



13

关宏宇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睡一觉了,他眼底的青黑几乎重的吓人,他不分白天黑夜的陷入了一个困境,后悔当时的选择是否是错误。


也许他不该替他哥进来,因为真相没有那么重要,外界的危险才更令人担忧。


可是里面也多的是想要关宏峰这条命的人。


关宏宇厌恶这样的自己,他无论如何也护不住他哥。



14

关宏宇再次见到他哥的时候,他已经被证明无罪释放,关宏峰脖子上裹着厚厚的围巾,坐在轮椅上,身后是周巡、周舒桐、刘音和崔虎。


冷风让关宏宇来不及去感受久违的自由,也来不及顾及自己才痊愈的腿,他几乎是瞬间跑到了关宏峰的身边,想确认他哥是真的还好。


关宏峰常年寒冰不化的脸上竟然也带了些笑容,只是他到底是伤重,面色还是苍白,关宏宇吞咽了一下,连带着吞咽下所有的委屈、无辜和求而不得的痛苦,脸上也带了同样的笑容,用只有自己能察觉的小心翼翼开口:


“没事吧?”


关宏峰摇了摇头:“没事。”


众人也都脸上带着笑,说一定要好好去吃一顿,为兄弟俩接风洗尘。


关宏宇却摇了摇头,拒绝了。


周巡看了他一眼,给了他台阶道:“那行,你先回去好好休息,洗洗澡,咱们改天再聚!”


关宏宇看了他一眼,视线移回身边的关宏峰,他怎么看都不够。


下车时,关宏宇将关宏峰扶回了轮椅上,看着熟悉的楼栋,走到单元门口,周巡问:“要帮忙吗?”


关宏宇摇了摇头:“没事儿,你们回去吧,我背我哥上去。”


等着一车人又走了,关宏宇听见他哥咳了一声,才赶紧转过身推着他哥进去,关宏宇抹了把鼻子,才缓缓叫了一声:“哥。”


关宏峰回过头看了一眼。


关宏宇绕到了关宏峰面前,他弯下腰,将头埋到了关宏峰的颈窝里,一时间让关宏峰有些恍惚。


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,那时候他们俩都还是个孩子,关宏宇在院里被别的小孩欺负,回来跟他告状,也是埋在他肩膀上,哭着说哥哥他们打我。


时间过去太久了,他们俩也变了太多,以至于关宏峰一时间僵在了那里。


关宏宇的脸贴着他哥的脖子,感受关宏峰脖颈上的脉搏一下下跳动,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,在他哥耳畔开口:


“哥,我爱你。”


他这一句话藏在心里快四十年,如今说出口却也不到四秒。


说完,关宏宇转身蹲在他哥面前,道:“我背你上去。”


关宏峰趴在了他弟弟背上,他闭了闭眼,在关宏宇一步步台阶中,极郑重的开口:


“宏宇,对不起。”


关宏宇的脚步一顿,几乎下意识的扬起一个苦笑,就听他哥极轻的开口:


“爱就爱吧。”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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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32集里,弟弟说过最戳我的一句话是

“我更不知道你对自己做了什么。”

真的是很在乎哥哥了

非常戳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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